寮国双城记 湄公河淌过 琅勃拉邦与永珍
文/摄影 石决明 (2009-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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寮国境内80%土地为山地和高原,是印支半岛上唯一没有海岸线的国家,湄公河于是承载了经济与交通上的重任。世界文化遗产——寮国古都琅勃拉邦,与首都永珍都屹立河畔。
乘游轮顺流而下,弯曲的湄公河岸线,每到拐弯处,都让人有新的期待。
一、湄公河: 流淌着生活
湄公河,发源自中国青海,流经缅甸、泰国,纵贯寮国,之后通过柬埔寨,由越南出海。
寮国境内80%土地为山地和高原,有“印支屋脊”之称,是印支半岛上唯一没有海岸线的国家,湄公河于是承载了经济与交通上的重任。寮国古都琅勃拉邦与首都永珍(万象)也都屹立河畔。
湄公河河水缓缓的流,不太湍急。 我乘游轮,顺流而下。两岸展现着热带亚热带树木,翠绿、茂盛。两岸的山,重重叠叠,说不上几重,不时雾带环绕,不时开诚布公。
弯曲的河岸线,每到拐弯处,都让人有新的期待。拐弯之后,是豁然开阔?还是别有洞天?
船,徐徐而过。船上,吹风,看风光,也看岸上坐着无所事事的人。而岸上的人,也许也一样,坐在沙滩上,看船,也遥望船上的异乡人。
湄公河河水,说不上清澈,翻滚着浑浊的黄泥。可是,哪怕再浑浊,夕阳下,人们总是沐浴着余辉,泡在水中。小孩子的赤裸,显现的是一种率性纯真。男人光着膀子,黝黑。劳动,而不是健身房锻炼出来的、结实的肌肉上,跳动着一种个性上的沉毅。而少女们水中的嬉笑,身子娴熟地利用水作为屏障,或提起裙角涉水,或在水中换下筒裙,或蹲下搓洗衣物,没有做作、刻意、避忌,一切都是那么恬淡自然。是她们的青春,为湄公河编织了几许妩媚、几许温情、几许浪漫。
永珍凯旋门:前进路上的驿站。 |
甲板踱步,我感受湄公河流淌着生活的平凡与真实。
二、倾听建筑诉说 一段段前尘旧事
几天的漂浮,游轮终于靠岸。
船,停泊在古都琅勃拉邦,联合国文教组织1995年确定的世界文化遗产。
寮国,六百年前已经把佛教定为国教,林立的寺庙,意义已经远不在于宗教膜拜。
琅勃拉邦建筑,多是木质结构,寿命有限。一般上规模不大。屋顶有一到三层壁凹,屋脊细尖如箭,两翼下垂几乎贴近地面,皇家寺院香通寺是一个典型代表。
首都永珍的建筑风格,稍微有些不同。屋顶高尖厚,大部分为长方形,建筑的底层高出地面,正门入口有龙蛟把守,玉佛寺是一个典型代表。这样的变化,除了是地域性审美上趣味,我们其实也可以读到18世纪末暹罗入侵永珍留下的印记。
印支国家之间的关系,有如弟兄一样。弟兄,有时情同手足,同仇敌忾。有时也会斗嘴倾轧,同室操戈。
永珍建筑中泰式的屋顶与台阶,可以是友善的姿态。而寮国玉佛寺的玉佛,“人去楼空”,迁居曼谷,则是1779年泰寮战争留下的遗憾。
参观庙宇,多数人喜欢礼佛,向佛诉说自己的心愿。而我,却更喜欢在感性的抒发中抽离,跨过门槛之际,门扉前驻足,浏览壁画、浮雕,倾听建筑诉说一段段前尘旧事。门扉上墙壁上的故事,未必与佛教有关,有时候,也不过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酸甜苦辣。可是这一辑辑的绘画、浮雕,就是趣味、就是文化、就是历史。
施与受:都是生命的祝福。 |
每一残檐破瓦,都有故事。
每一扇“吱吱呀呀”的门扉,都开启着文明。
三、晨曦中 托钵道上的从容
1975年以前的寮国,寺院除了是宗教场所,也是学校,寺院里头的和尚是理所当然的老师。学生在寺院里头学习语文、数学,也学习做人道理。许多原本住在穷乡僻壤想通过学问改变命运的孩子,成了寄宿在寺院中的小和尚。
佛教教化下的印支国家,每个男子在成年以前也会短期出家,从几个星期至几年不等。宗教与庶民生活扣得很紧,塑造着民族个性。
1975年之后,寮国沿用了俄罗斯系统,大力开办学校,普及教育,从此基本教育不一定需要在寺院中完成。1986年,寮国政府进一步改革,让教育与社会经济发展的需求挂钩。
佛化的生活形态,时至今日,是否浓烈,一如旅游宣传?
琅勃拉邦,我起了个大早,赶到寺院前,沿途买了小饭盒,里头盛着糯米饭。我学着布施者席地而跪,毕恭毕敬的等候和尚完成早课,列队走出寺院……
六点前后,和尚鱼贯而出。我开启了饭盒,用手捏起饭团,每一个钵送上一小球,遵循吩咐,避免与和尚有肢体接触。没一会儿功夫,饭团分完了……
完成任务的我,抓紧空档环顾四周,布施的其实多是不同团队的旅客,和尚比旅客的总数还多。心中不禁纳闷,本地人怎么没来?
我冒昧地问导游:“如果没有旅客,和尚不是没饭吃了吗?”
门扉浮雕:慈爱之门。 |
导游白了我一眼,回答:“寺院的和尚可不是靠旅客布施吃饭的。本地人经常都会送米入寺院。”
我知道自己有点口不择言,不敢再多话……
几天之后,来到永珍。清晨五点多,没敢惊动导游,我独自外出。
天,淅淅沥沥地飘着细雨。
和尚一手撑着伞,一手托着钵,也是六点,走出寺院门口,列队,然后绕着寺院悠悠而行。橙色袈裟,飘逸。长长的队伍,给城市的街道滚上别致的花边。
这次,我没有参与布施活动,只是牢牢地抱着相机,紧紧地跟在和尚背后,然而又不敢跟得太近,以免叨扰,破坏肃穆的氛围。
走了一程,转进小巷,见到远远的十字路口,几个当地人虔诚的跪着,手上的饭盒捧得高过头部。和尚慢慢的把钵递过去,盛了饭团,拉回腰间,离开,等着下一个十字路口。授受之间,宁静、肃穆、从容、自在、自然。布施多寡,都挑不起情绪反应。
又走了一程,来到第二个十字路口,我凑向前,布施者身旁护驾的狗,不断扑向我,不断的吠,是担心我分薄了和尚的饭团?还是嫌弃我的世俗气息?
尽管如此,托钵的和尚,步履依旧,没给我过多的注视。布施者,神情一样和蔼、专一……
雨的巷口,前头,还是雨。
寮国寺院泰式风格:屋顶高尖厚,大部分为长方形,建筑的底层高出地面,正门入口有蛟龙把守。 |
和尚赤足,一步步的走,不管前头的路是泥泞,还是柏油路。
也只有赤足,才能体会走过的每一步。
沧海桑田 历史注脚
七世纪至十四世纪,属目前柬埔寨领土内的真腊国与吴哥王朝领地。
1353年,寮国人在山城琅勃拉邦(Luang Prabang)建立澜沧王国,步向历史上最鼎盛的时期。
1363年,定小乘佛教为国教。
1563年,迁都永珍(万象,Vientiane),希望平原地带有利于经济发展。
1563年,缅甸入侵,1575年澜沧王国成为缅甸附属国。
1592年,寮国人赶走缅甸军,收复琅勃拉邦。
1637年,澜沧王国在太阳王苏里亚旺萨的征战下恢复了国家统一。
1694年,苏里亚旺萨去世,由于没有指定继承人,引发内乱,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分为万象国,琅勃拉邦国和占巴塞国。
1779年,暹罗入侵万象国。琅勃拉邦寻求法国支持,结果引狼入室,1893年,寮国沦为法国殖民地。
1941-45年,二战期间被日本占领。
1945年,日本投降,寮国宣布独立,但是不为法国承认。
1954年,日内瓦协议之后,法国开始撤军,美国势力乘虚而入,挑起了长达20年的内战。1964年,美军甚至炮轰与越南接壤的省份川圹。
1974年,寮国各方签署了巴黎协议,实现停火。
1975年,前苏联与越南的影响下,寮国废除了君主制。
1979年,中越交恶,寮国也因而停止与中国的贸易交往。
1986年,开始了改革开放,融入现代国际秩序。
1995年,联合国文教组织确定琅拉邦为世界文化遗产。
1997年,加入亚细安(ASEAN)。
琅勃拉邦传统寺院:屋顶有壁凹,屋脊细尖如箭,两翼下垂几乎贴近地面。 |
后记:宠辱不惊的脚步 迈过历史高低潮
晨曦,透过雨,把城市点亮,刹那间。
念起,与晨曦一样快……
――永珍塔銮,据传旧塔建于公元前三世纪,塔下埋了佛骨舍利与头发。然而,1353年,寮国人建都琅勃拉邦后,为了避免盖过古都琅勃拉邦的光芒,塔銮保持低调,不再贴上金箔。1563年,寮国迁都永珍之后,才得以重修。1991年,寮国国徽上原有的红星斧头和镰刀为塔銮取代。目前,钱币也印上了塔銮的图画。
历史转折,由不得个人意志。闪亮与否,塔銮固守本位,宠辱不惊。
塔銮象征意义不在宗教,更是民族个性。
――参观万荣溶洞时,听到这样的议论:云南九乡溶洞更加壮观。
心中嘀咕:何必比较?为什么就不把握当下,享受空灵?趁着这里还没有多余的、五光十色的照明,没有牵强附会、局限想象力的引述,没有闹嚷嚷口沫纷飞,自以为是的人潮。
――永珍凯旋门,模仿巴黎凯旋门的意图,显而易见。巴黎凯旋门坐镇圆心,周围放射性13道马路,运转乾坤。而永珍凯旋门更像是前进路上的一个驿站,人们路过,稍歇,瞻仰,缓口气,马上还得赶路。
国家发展的情势,很多时候受制于置身的大环境,其中有多少因素可以自己把握?
寮国,21世纪的路上,以自己的速度前进。
而我,只是断章取义的探了个班。
《联合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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