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人家园

标题: [原创]传销三百三十三天(三) [打印本页]

作者: lr285    时间: 2009-3-15 22:06
标题: [原创]传销三百三十三天(三)

声明:1.谨以此文献给在永乾工作期间所认识的同事、领导和各方朋友,以此表达深深的怀念;并祝愿他们人生中少一份坎坷多一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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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记录鄙人在永乾工作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感。其中有不少感慨、评论,系本人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受本国宪法所授予的、任何个人或组织不可剥夺的思想自由权。这些感慨、评论,或正确,或不正确,限于本人凡胎俗骨,不能自明,但绝不含恶意评论或故意诽谤之意,仅供参考。欢迎各读者以不同的观察角度、不同的价值取向来读此文,不应以鄙人的观点作为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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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本人许可,严禁抄袭、复制、转载。
   

第二章  认识永乾——欲将心事付瑶琴

搬家

却说108日这天早上永乾公司热闹繁忙,行政副总裁徐总在早会上宣布永乾公司搬家。我是新员工,自然要努力些。虽然中秋已过,但一忙起来倒也热乎,真累得我“香汗淋漓”“遍体生津”。期间有个情景让我颇生感叹。

我们物流部全是男丁,在公司各部门都是女兵为主力的情势下,我们部门得累点。董经理是经理级人物,本不敢奢望他搬重物,不想他也积极动手。这可苦了我和小邱,累了也不敢缓一下,犹其是搬到客服部蔡丽婷和宋花容那两张桌子,桌内的东东没清出来,重得我上楼梯时差点脱手。我们在搬桌子时,物流部的另一位比我们老资格的员工刘浪,自己的东西搬清楚了,见我和小邱搬另一张没主的桌子过来,他眼睛放光:“咦,这张没人要呢,看起来比我这张好点,我换这张了。”于是就换,只顾在原地忙换桌子。我和小邱仍去搬别的桌,因为增加了我们这8个新员工,要加一些桌椅。桌子搬来了,刘浪看了看,觉得这张似乎更好一点,又要换,我们走了,让他自个忙。我和小邱开始寻找自己的桌,小邱找到了一张好一点的,我们就搬。到了那里,刘浪眼睛又瞄上小邱的这张了,想要。小邱说这张是我的,刘浪哦了一声就没拿。到我的桌子来了,这是别人挑了剩下的,刘浪看了一下不感兴趣,只是对那几张换过的桌子看来看去,比来比去,把这张挪进他的位置了又挪出来换上那张,想了许久,最终,他还是觉得原先自己的那张更好些,换回去啦!

我操!我心里暗骂一声:我们忙,你小子也忙;我们为集体忙,你为个人忙!你忙来忙去,还是要回原来那张,优柔不决的窝囊废!但同时我想起了初来应聘时黄金美与我相勉的那句话:这家公司是刚开始的,如果我们进去了,以后它发展了,我们就是老员工老功臣了。假以时日,等我老资格了,刘浪这样的小辈们,岂是我对手!我能谨慎地为他人着想,他能吗?我能不计个人眼前小利去迁就众人利益,他能吗?我心底暗藏野心,时刻在伺机而发,他有吗?

东汉末期枭雄刘备,颠沛流离了半辈子还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一次他感叹道:备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

现在我也有类似感叹了。

 

中午跟着董经理去中华三支路一家叫808的饭店吃快餐。这是一家很小的饭店,店内只能放四张圆桌,另在外面占用人行道摆放了几张。董经理跟一穿着朴素的体胖男子打招呼:“董事长!”接着告诉我们对面这个看似30多岁的男子就是董事长。没想到董事长也来这样的地方吃饭,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些大亨一样富而不露啊!

吃饭回公司就没什么事可做了,坐在座位上翻看公司发给的资料。有一人哗啦啦地走进来,脚步声有点异样。抬头看时,是行政部的梁渊。

梁渊是身材小巧玲珑的那种,相貌并不动人,可是五官搭配得和谐,颧骨与嘴唇很相调,有点美感。

当下她急步走进来,身躯随步伐扭动,披肩发一跳一跳,那有特色的小嘴紧闭着,一脸委屈与愤恨。到了销售部靠我旁边的桌子,大大的钥匙串儿往桌上呯地一甩,一屁股坐下去,大喊:“我受不了!”坐了一会儿伏在桌子上,又一会儿见她香肩耸动吞声抽泣。

有个女的过来问怎么啦。不问还罢,一问梁渊更委屈了。过了一会,梁感家进来,一边往梁渊这边走一边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受过的委屈要比你多多了。

“可是我没必要受这个委屈!太欺负人了!太不讲理了!”梁渊说。

梁感家在那里劝,我和一些同事在旁边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知道,是搬家的时候,我们公司的房东——东湖滨馆古老板——的房间失窃了,古老板派人把一个收垃圾的人截住,从他的垃圾袋底层搜出了丢失的皮包——据说房门是锁着的,却被进去偷了皮包,整个事件让我听着觉得很故事很故事。而收垃圾的人是我们公司负责行政的梁渊叫来的,古老板据此认为是梁渊与外人勾结偷他东西,掴了她一巴掌,还骂。

因为这事,古老板声称不容梁渊在他眼前出现,并派一些似乎有可疑背景的人跟踪到梁渊住处出言威胁。这位古老板,是潮州人,他在高新区那边还经营有另一家“东湖宾馆”。在我刚应聘进来时徐总向我们介绍他,说他跟永乾有交情,早在永乾的原班人马还在高新区的某公司时,他就帮了他们很多的忙,现在又给永乾公司极优惠、远远低于成本的待遇租用他的房子。不曾想,这位当初在我们心目中那么仁义那么大方的古老板,竟会仅凭自己的臆断就用如此手段去对待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最终,几天后梁渊被迫离开。这事在我刚进永乾的时候发生,加之那时梁渊就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哭,而我像个呆鹅一样看着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印象特深。现在想想,当时她一个女孩那么无助,尽管我跟她不熟,可作为同事安慰两句也好,起码不至于让人家无助之后还是无助。唉,希望我妹妹在外面不要遇到太多的无助与伤害,更希望她能遇到一个能够给她归宿感能够让她感受温暖的集体。

 

 

包装工与搬运工

几天工作下来,刘丽成见我整天都不在办公室,都是往楼底仓库里去,下了班才见上来。她就问我具体工作是什么呀,怎么一整天都要在仓库里吗。我说是的,具体工作就是把产品包装,再装上车,就像包装工或搬运工那种工作。这个刘美女说:“呀,是这样的?”又急忙收起脸上吃惊的表情,怕我心里不舒服:“——哦,那你先在仓库煅炼些时间,等以后有机会再调上来吧。”

诚然,所谓的物流部职员,做的就是类似包装工、装卸工的活。

首先,要把仓管员捡出来的零零散散的货物逐一核对,核对后要归类装箱、封箱。这装箱很麻烦,产品种类参差不齐,外形各异,要细心装好,要经得起长途运输的颠簸和挤压。一个纸箱里面的产品装得松了,不行;紧了,不行;高矮不平,也不行。而这个工作是在弯着腰的状态下完成的,一天都这样弯腰,很累人。

然后,等物流公司来接货,我们要把一箱箱的货物装上车,这完全就是装卸工的活。

与仓管相比,我们工作的重量还不及他们。他们既要照销售单把货物捡出来,还要与我们一起装货物上车,当采购来一批货物时,他们又要卸货。

106的时候,董经理开始让我和小邱下仓库干活。他说物流部是公司里最主要的部门之一,关系到公司的生存运作(当时我想,也许别的部门经理也是这么跟他的职员说吧:我们XX部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之一!)。董经理让刘浪带我和小邱,叮嘱要细心,不能出差错。下午,董下来了,叫我跟着他。产品核对好了,装箱时,我觉得装得蛮好的了,不想,董经理把箱子摇了几下,挤一挤,还挤出了一些空间,说:“不行,这样还达不到运输包装要求,上了货车,颠簸一些时间箱子就变形、受损。”

我心里想,至于吗,硬挑毛病当然能挑得出来,不过也要看成本啊,没必要装那么好的,一箱东东要装半天,那不浪费时间吗,能发出去就行了。

可是我不能说,假装问:“还要往里塞呀?”

“是的,塞实了,不能在颠簸时让箱内产品晃动;也不要塞得太死,免得产品变形、破裂。”他说。

于是我知道装箱的要求很高,并不是装满箱就行。心里也暗想,这个董经理对职员对工作要求严格。

第二天上午还是跟着董,一个上午下来发现只装了三箱东西。董一数,叹口气说今天上午效率太低了。呵呵,你也觉得慢呀!董说不过刚开始,要先做好,以后熟练了再把速度提高上去。

再以后就是跟刘浪,不过刘浪对我的工作不敢恭维:你怎么读了这个又马上改口那个,看好了再读!

我也对刘浪的工作不敢恭维,他的细致性远远不如董,有时候好像是应付。后来我跟小邱遇到一些比较难处理的情况时——比如产品装箱到最后,只剩一两瓶“吉祥”洗发液,装进去嘛,没空隙了,不装进去嘛,一两瓶东东要单独装一个箱子也划不来。这时候我们就自我安慰说“学刘浪”,然后把洗发液平放塞进箱里了,因为刘浪经常这样做,而装箱有要求,液体类的产品不能平放或倒放。

刚开始,杨起金受他经理安排,也到仓库来干活,因为他要认识产品。

这样,我们同一批进来的男同事,全都在仓库里了。

 

 

缘份

说到杨起金,忍不住想说几句。我记性不甚好,且他这个名字我从未刻意去记过,但从见他第一面起就能把名字长久的记下来。

金,金银铜铁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见到金我会联想到银的铜的铁的石的,见到杨起“金”,也就想到杨起“石”。为什么要想到“杨起石”,而不是“杨起铜”、“杨起铁”?因为中药里有一味药就叫做“阳起石”。我初中时我们那一带曾有过恐慌,社会上疯传有人用“迷魂药”劫财抢钱骗色,令中小学生上学下学都胆战心惊。我对迷魂药很好奇:世间真有这东西吗,它真有这么厉害吗,用什么东西做的?就查资料(那时候查资料可没有现在互联网这么便捷的工具)。所谓的迷魂药,简单点的,无非是乙醚、笑气之类有麻醉或致幻作用的化学剂;复杂的,至今还不能理解——其中有个迷魂法的方术,方术中用到一个药方,药方里面有一味药叫“活阳起石”。什么是“活阳起石”,我不懂。再查,没弄清楚,却又查出个“生阳起石”。想想,是不是有种叫“阳起石”的东东,它分为“活”的、“死”的、“生”的、“熟”的或者半死不活的?那好,就查“阳起石”吧。“阳起石”可好查多了,用不着翻一大堆医学的科普的资料,词典里就有——阳起石:角闪石的一种,柱状或纤维状结晶,绿色、灰色、或白色,有光泽,中医用作强壮剂和收敛剂。当然,在别的资料里还有不同的介绍,说它入中药可作壮阳剂,是古代“淫人志士”们房中术里偶尔会用到的一味药。

“阳起石”,十年前查的一个术语,现在见到这位同事就一下子产生了回忆与联想,故而对杨起金特别有印象特别有好感。

这就是缘。我跟他有缘。

佛徒说缘,说得玄乎其玄,让普通人参悟一辈子都弄不懂,甚至连佛徒们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是缘。那是佛徒和各种宗教徒们装神弄鬼装得没底气,故作声势唬弄一下百姓,罢了还说你尘根太重无法参透,永远就这么一副凡胎,骨头里面冒着俗气。

文学家把缘写得或凄凄切切,或美丽诱人,那是文学家们太虚幻。

生意人也说缘,说得很滥,过滥,开口闭口都是拿“缘”来套近乎:见面就是缘。岂能见面就是缘!04年某一天我经过苏州路的时候被一发廊女逮住,乳房一蹭一蹭的,拉我的手臂不放:“进来嘛,来一下嘛!”——岂止见了面,还差点让我这个热血处男失身于她呢。可我跟她有缘吗?没有。照生意人说的,满大街都是跟我有缘的人,包括妓女。冤枉啊!

真正的缘,就像我跟杨起金这样,看得见摸得着,有某种存在的联系把实实在在的两个人联系起来了。

比如,哪天你跟你楼下小卖部那里的漂亮妹妹买瓜子,你把钱给她,她把瓜子给你,你走人——这不算缘。

你拿瓜子走了,满脑子想着她动人的一颦一笑,想着她的丰乳翘臀长发细腰,每晚睡梦里见到了她,每次经过她那里的时候都要多看她两眼,但你没跟她诉说你的爱慕。她也仰慕你的才华叹服你的人品,但仍旧只卖她的东西,一任满腔相思上锁眉头下结心头,空叹长夜春梦苦,埋了少女情,枉幽怨——这也不算缘。

你又去她那里买瓜子,1.5元的瓜子你故意递了100元的大钞给她,令她找了好久。她也故意把硬币拿出,纤指轻捻,一枚枚递将你手上,假装问你:硬币要不要,有些人不要硬币的,真难对付,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发行的人民币嘛!你就趁机跟她聊了好长一阵。她找足你的钱,你走了,她仍看她的店——这,仍不算缘。

你个淫才回家放好手机又马上返回去,说,糟了,刚才钥匙和手机都落房里头了,只能等我哥们回来了,能借你凳子坐坐吗。她说可以,不用客气的,尊重每一位客户嘛——尤其是你这样令我敬仰的客户,你来这里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说,呀,听你这么说真令人受宠若惊,看来我该多来这里坐坐,不过说真心话,你这里的瓜子着实是好,不但味道好,连瓜子壳都能嚼了吃,我喜欢,以后天天来。然后你们就聊,再然后——哇塞,她居然是你初中时一个好同学的妹妹。这样,你们亲切了许多,无所不谈(包括谈婚论嫁,那是你们的自由)。

这,就是缘,有悬念但又实在。

只有悬念没有结果的,不是缘。有喜人的结果,但过程平平淡淡,没有让你大吃一惊的情节,不是缘。自然而然发生,自然而然结束的,也不是缘。

直到现在,我一直没跟杨起金说起十年前那件查资料的事,也没跟他说过我们有缘(曲高和寡,别人未必能接受我这种天底下最正确最求实的缘份观啊),只在每次见他的时候,心里说,阳起石来了,迷魂药来了,壮阳剂来了。


作者: 洋满    时间: 2009-3-16 02:18


作者: 毛毛虫    时间: 2009-3-17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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