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天气最热的时候,就是大学生找工作最忙的时候。今年,对大学生们来说,西部地区可能是最具诱惑力的地方。来自各方面的信息暗示,只要你是人才,西部地区好象就是你就业的天堂。
西部地区尚属欠发达地区,要快速或者跨越式发展,人才是最根本的保证,这是最基本也最有远见的道理。但是,如果要谈就业问题,另一个基本的道理也不能忽视,那就是:正以为西部是欠发达地区,所以接收和容纳人才的能力也因此受到限制——我生活在西部,在那里,最让人尴尬的事情就是,一方面人才奇缺,另一方面人满为患。
比如,在农村中小学,一方面师资水平和力量严重不足,高中生教初中、初中生教小学甚至小学生教小学的情况非常普遍。其中一部分是乡镇聘请的,也有一部分是学校雇用的。据说这是一种“两全其美”的选择,既弥补了师资之不足,又不占财政供养人员的编制指标,而且他们工资非常低,有两三百元的,也有一二百元的,再困难的地方,咬咬牙也能承担得起(至于教学质量,也就不得不放在其次了)。
另一方面,中专生甚至大学生毕业多年,仍赋闲在家的现象处处存在。显然,那里不是不需要人才,而是不需要“人”。
“啥都不多就人多,啥都不缺就钱缺。”许多地方或单位面对求职者或为求职者当说客的人时,都会发出如此感叹。我还遇到过更难堪的事,老家一大学生托我找工作,我即向平时很熟悉的一位企业家朋友求救。他非常热情,然后以开玩笑的方式断然拒绝:“你可以要我一些钱,但我要不了你一个人。”
“人”意味着什么?从行政事业单位来说,增加一个人,就等于增加了一份财政支出压力。而西部的许多地方,都是“吃饭财政”。为缓解财政困难,纷纷提出财政支出“零增长”的目标。怎样保持财政“零增长”?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保证财政供养人口的“零增长”。稍大一点的企业也一样,为了增效,差不多都在减人,原有的人减下来一个都很难,现在要进去一个谈何容易?所以,虽然说西部地区人才缺乏,但对求职的大学毕业生们来说,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是稀缺资源。
西部需要人才的邀请或呼唤,差不多都是政府官员们发出的。其意之诚,其心之切,都不容置疑。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岗位空着,再好的承诺,有时候都只能算空领人情。
关于农村富余劳动力和城市下岗职工,人们都说知识是他们就业的瓶颈。面对越来越难找工作的大学生,我们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知识型劳力也开始过剩。
另外,我一直有这种感觉:很多地方在呼唤人才的时候,其实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投资。也就是说,是全心全意邀别人带着钱来投资。这与就业实际上是两个概念。如果说与就业有关,那也是希望他们来提供就业岗位。
人们可能又会说到创业。创业与就业也不尽相同,创业是要干一番事业,就业则是先立住脚。对于一没精神准备,二没经济储备的大学毕业生来说,要他们一下子进入“创业状态”,单打独干,真是何其难哉。
大学生是人才,但在就业问题上,他们和下岗职工甚至农民工一样,眼下的核心目的是找工作,找饭碗,找挣钱的地方,所以他们首先会想到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要谈大学生就业问题,就得直面这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转移话题不行,高谈阔论不行,光说不练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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