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戎，历史文化的沉思zt - 僚人家园

　　山戎，我国北方古老的民族之一，具有悠久的历史。山戎，唐尧、禹舜时代就已生存在我国的北方，至战国末年。

　　三千年的历史，演绎着叱咤风云的故事；三千年的文明，留给后人一笔丰富的文化遗产。直刃匕首青铜短剑，刺破阴阳世界；镂空蛙形牌饰，凝聚了一个民族的精神崇拜。

文献中的山戎民族

　　《史记·五帝本纪》曰：“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早在唐尧以前，我国北方就居住着山戎等民族。《史记·秦本纪》载：“齐桓公伐山戎，次于孤竹”。孤竹，今河北省卢龙。《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齐桓越燕伐山戎”。燕，燕国也。《史记·封禅书》：“桓公曰：‘寡人背伐山戎’”。《史记·齐太公世家》：“二十三年(公元前662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何休注曰：“山戎者，戎中之别名。”山戎，亦称无终、北戎。“于是桓公称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山。北伐山戎、离枝、孤竹……’。”《史记·苏秦列传》《正义》：“齐桓公伐山戎、令支，斩孤竹而南归海滨，诸侯莫不来服。”《春秋左传》：隐公二年(公元前720年)，“春，公会戎于潜。……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春秋左传》：桓公二年(公元前683年)，“九月，入杞。公及戎盟于唐。”《汉书·刑法志》师古曰：“谓庄三十年伐山戎，以其病燕故也。”此外，《战国策》、《国语》、《管子》、《逸周书》、《后汉书》、《晋书》等文献均有山戎事件记载。

　　文献告知，山戎民族在春秋、战国时期，经济、军事实力非常强大，经常“病燕”、伐齐、侵鲁。驰骋于中国北方地区，或联横，或合纵，十分活跃。

寻觅山戎文化

　　自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考古工作者开始在北方地区破译山戎族神秘密码。

　　他们在七老图山以西，洋河盆地以东，坝沿以南的太行山、军都山西北和燕山北部的承德市、张家口市、唐山市及北京市的延庆县等地，发现了大量的有关山戎族的文化遗迹和遗物，对解读山戎文化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延庆区域

　　北京地区春秋、战国之际的山戎文化遗存，主要集中在北部山区——延庆县境内八达岭以北的军都山一带。迄今为止，发现富有山戎文化特色的地点，已有十余处。

　　1、墓葬习俗

　　墓穴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坑方向一律为东西向。遗骨大多为单人仰身直肢葬，头东足西，手臂顺放在躯干两侧；无成年男女合葬，无同性合葬，也无男女老幼多人丛葬于一墓现象。母婴合葬极少见。少数为仰身屈肢葬、侧身屈肢葬、俯身葬等。面部多以小铜扣为覆面饰物；殉牲大多置于墓坑东端填土中，不用全牲，而以肢解后的马、牛、羊、狗的头和腿作象征性祭祀。牲头的吻部一律朝东。葬具有两种，一为木椁，一为石椁(即用自然石块围砌)。

　　2、随葬器物

　　①、陶器　夹砂红褐陶与泥质灰陶两大陶系。两个陶系共存于一个墓地，是山戎文化发展过程的特点之一。从数量看，早期阶段以夹砂红褐陶为主；晚期阶段以泥质灰陶占主导地位。夹砂红陶器类简单，主要是罐类，短颈平底，绝大多数素面无纹。指甲纹三足鼎形罐，在肩、腰部饰刻指甲纹。

　　②、青铜器　包括兵器、工具、装饰品、车马具和容器。

　　兵器：直刃匕首式青铜短剑是延庆区域最主要、最具代表性的短刺兵器。剑柄多装饰写实动物纹，如虎、豹、熊、鹿、马、羊、蛇等。铜镞，作为一种长射兵器，分双翼和三翼。三翼有銎式铜镞最具代表性，为三棱形刃，三翼后锋出倒刺，血槽直贯前锋，无铤，有圆銎，便于按箭杆。

　　工具：削刀有环首小孔，厚体，刀柄纹饰为锯齿形或素面；另一种为环首大孔，薄体，刀柄与环首联为一体。此外，还有锛、凿、锥管等。

　　装饰品：有青铜带钩、带扣和带饰。大多采用写实动物形象，如马、羊、鹿、瑞兽、飞鸟、蛇等艺术图案。

　　车马具：主要有车、衔、镳及各式节约、铜泡等。衔、镳铸饰有虎、马等写实动物形象。

　　容器：主要器类有鼎、鍑、罍、豆、簋、盘舟、杯等。双耳铜鍑是典型山戎文化系统器物，这是迄今为止中国北方青铜文化中发现的年代最早、形制最古朴而又保存最完好的一件青铜“鸳鸯火锅”。

　　③、金器　出土的金器全部为装饰品，有耳环、牌饰、项饰、包金贝类饰件等。金虎牌饰，戴在死者颈下，以纯金铸制，半浮雕式。虎的形象肥壮雄健，生动逼真。

　　3、佩戴饰件习俗　山戎文化墓葬的死者，男女老幼都有佩戴耳环的习俗。一般身份的人戴铜丝绕成的螺旋型耳环，耳环多数绕作3—4圈；少数身份高贵的成年男女，则佩戴由金丝绕成的螺旋型耳环。耳环下往往附有几颗绿松石珠坠。山戎男人或儿童，以及个别女性，颈下佩戴动物形青铜牌饰，这类牌饰为半浮雕式的写实动物图像。身份高贵者的男性首领人物，则佩戴金虎牌饰。山戎部族不论男女老幼，颈下和胸前多佩戴项链。项链质地有黑、白石珠，绿松石珠和玛瑙珠；还有铜颈项链和包金铜贝组成的项链。

唐山区域

　　唐山区域的东周早期的文化遗存，主要以小官庄为主。

　　1、墓葬习俗　土坑竖穴石棺墓。石棺是用石灰岩石板砌成，石板大小不等。周围砌成长方形，上面再盖以石板，有的在底部铺有石板。个别棺尾另用两块石板构成一外室。石板构成的石棺墓都很小，长0.87—1.44米，宽仅为0.13—0.28米。石板墓皆为东西向，头东脚西。

　　2、随葬器物　小官庄石板墓群的随葬器物非常少，只在个别墓中，发现了少量的敛口绳纹陶罐、大口高颈素面陶罐、陶鬲、铜耳环。

张家口区域

　　张家口地区春秋晚期——战国早期的遗存非常丰富，主要以宣化区的小白阳墓群为主。

　　1、墓葬习俗　小白阳墓群共计48座，皆长方形土圹竖穴式，大小不等。墓皆单人葬，头向东的墓葬较多。葬式均为仰身直肢。墓中大都没有葬具的痕迹。殉葬有牛、马等牲畜头、腿骨，头骨放在墓中死者头上的部位，腿骨往往置于墓主小腿一侧，仅有个别的放在胸部。

　　2、随葬器物

　　①、陶器：陶器中以夹砂陶为多，约占全部器物的96%。夹砂陶质地疏松，火候不高，颜色多红褐色，少量黑色。器表以素面为主，皆手制，器物口部和腹部留有衔接的痕迹，有的陶器后经慢轮修整。器类以罐、壶、钵；泥质陶质地细腻，火候较高，颜色灰，器表无纹饰，器类为壶。

　　②、青铜器：分为兵器、工具、装饰品等。

　　兵器　直刃匕首式短剑，分棱脊、柱脊两类。棱脊剑均有格，其主要特征是剑格、剑柄、剑身厚度相同，剑身剖面呈菱形，首部大都作环状，柄首上饰有方格、锯齿、夔纹和动物纹饰。刀，有齿柄、直柄两类。齿柄刀为平首，弧背，短柄，柄部有两个凸齿，往往遗留有木质刀柄的痕迹；直柄刀，弧背，环首，个别无环，刀身上翘。镞，分三种：三翼，无铤，中有銎，銎内多有木质痕迹；两翼，柱状铤；柳叶形，无翼，扁长铤。

　　工具　工具有斧、锛、凿、锥等。

　　装饰品　以铜泡数量最多，其次为人面饰、连体鸟形饰、齿形饰、铃形饰、勺形饰、联珠饰、耳环、管形饰、石珠管及动物形牌饰等。动物形牌饰有鹿、马、虎、蛙、鸟。虎、马形牌饰均呈伏卧状，正面微凸，背有两钮，眼、蹄尾部留有圆形嵌孔。鹿昂首伏卧，长角与尾相连，尾部有一孔。蛙形牌饰外有环形圈，中间为一蛙。鸟形饰为展翅飞翔形，头部正中穿一孔，便于穿系垂挂。

承德区域

　　承德地区的山戎墓遍及承德北部地区，主要以滦平、丰宁、平泉、隆化、围场、兴隆等六县为主。突出表现了春秋至战国末年典型的山戎文化，是目前我国研究山戎文化的重要基地。其最具代表性的应属滦平、平泉、丰宁三县。

　　1、墓葬习俗

　　滦平山戎墓群　现已发掘的山戎墓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多数墓葬有棺木灰痕迹。死者均为单人仰身直肢葬手臂顺放躯干两侧，埋葬方向大多数为东西向，死者头向东。不见合葬或多人丛葬现象。大部分墓葬有殉牲现象，其种类以其多少分别为牛、狗、马等。殉牲都系象征性祭祀，只葬头和四肢。位置大多放在死者胸部，牲畜嘴的方向与死者头的方向一致，殉牲的墓葬都比较深。个别墓有殉人现象，被殉的人头和手足均被砍掉。死者的头部发现有覆面的习俗。

　　平泉山戎墓群　平泉山戎墓群的构造分为石板墓、土坑墓和石盖土坑墓三种。石板墓，以不规则的红色粗石板岩砌成长方箱式，石棺口有封石，个别墓有铺底石。死者为直肢葬，每棺只葬一人。土坑墓，为竖穴土坑，有木棺。石盖土坑墓，是以不规则红石块为棺顶和长方土坑结合而成。有木棺。

　　丰宁山戎墓群　丰宁发掘的山戎墓群，其结构分为石板墓和土坑墓两种。石板墓，用当地出产的不规则的石板立砌成四壁，底部用石板平铺(有的没有铺底石)，顶部再用石板覆盖成长方形，个别墓里有木棺。死者大多为仰身直肢葬，个别为侧身屈肢葬。大部分为单人葬，只有土城镇邓龙沟门大石板墓中发现唯一一座成年人合葬。土坑竖穴墓，有木棺，葬式为仰身直肢单人葬，死者两手侧放在两侧。头向北偏西。死者腿骨处有殉马头两个，其嘴东颈西，颈下各放一前肢骨，肢骨两端各置马蹄一个，代表随葬了两匹马。在石板墓中发现有死者脸部覆面习俗。

　　2、随葬器物

　　①、陶器：随葬的陶器中多为夹砂陶，陶质地疏松，火候较低，而且不均匀，多杂色斑点，颜色多为红褐色、红色、褐色，也有少量黑色。器表均为素面，无任何纹饰，制作方法皆为手制，工艺粗糙，器形不规整，器类简单。个别墓葬有泥质灰陶，为慢轮制造。

　　②、青铜器：

　　兵器　以直刃匕首式短剑为主，剑首铸有动物图案，或镂空镶嵌宝石；剑柄铸动物头部造型，或镂空镶嵌宝石，或素面；剑格大部分发有装饰图案，大多为草原凶猛动物。削刀分环首，刀尖上翘，刀背微弧式和弧背，扁柄，柄部有数个凸齿。镞，有三翼形，三翼后锋突出，有倒刺，有銎无铤；两翼形后锋呈弧线下垂，倒刺不尖，前锋横剖面呈菱形，有铤，铤为圆柱形。

　　工具　生产工具有锛、斧、锥、凿等。

　　佩饰　有带钩、人面饰、铃形饰、勺形饰、舌形饰、棒形饰、联珠饰、石管珠、铜泡及动物、飞禽饰件。

山戎族葬制

　　山戎民族是一个对生活充满追求的民族，并对自己有着特出的物质及精神需求，生前的喜好做为到另一个世界的享受。所以，生者尽其所能为死者装扮。同时，这也是一种灵魂的超脱。山戎墓葬中的死者，不论男女老少，面部往往遗留有覆面铜扣饰物。根据有关民族志资料，这类覆面巾的意义，在于祈望死者的灵魂附体，永远安息，不要出窍再祸害生人，以保佑氏族后代安然无恙。

　　山戎民族随葬物品的陈放部位，都遵循一定规律，是有约定俗成的制度。男性随葬青铜兵器和青铜生产工具，而女性不具备，仅有个别女性随葬铜锥和骨针。

　　从随葬器来看，山戎民族已存在男女两性的社会职责分工，即男性青壮年承担着军事和日常主要生产部门的双重使命，女性大多是从事家务和哺育孩子等附属性劳动。同时，也说明男性的社会地位已明显高于女性，男性在氏族生活中是起主导和支配作用的，女性则处于从属和被支配的地位，这是这个民族当时实际的生产力水平所决定的。

山戎民族的艺术

　　山戎民族在与周边民族的长期交往中，不但吸收了先进的经济、文化，而且也学会了先进的铸造工艺，生产出了具有自己本民族特色的产品，形成了独特的审美风格。山戎民族的艺术创作，主要是以大自然中现实存在的物体为母体，通过艺术化手法，形成了独特的民族风格。由于受居住地区形态的影响，山戎民族多以蛇、蛙、鸟、马、虎、狼、鹿等动物作为其创作题材，而以圆、方、长条为其装饰内容的主要造型。

　　蛇，在山戎文化中为主要装饰主题之一。山戎文化中有关蛇纹饰的物件，均以写实和变形相结合，给人以神秘莫测和威力无比的感受。山戎民族的艺术家们把这神秘之物形象地做成牌饰，或装饰在经常使用的兵器上，一是敬畏，二是借其神力。山戎民族的双头蛇装饰图案为一个蛇身，首尾两端为头(中原地区则为一个蛇身，首为并列两头)，其造型独特，刻画简练。就目前出土材料所见，蛇形纹造型有盘形、弯曲形、几何形、环形等几种。盘形蛇多见于剑首、带钩。弯曲式双头蛇，其蛇身弯曲，蛇头向外，多见于牌饰。

　　蛙，蛙的敬仰与崇拜在我国较为普遍。因为蛙生活在水中，生育能力极强，所以，人们对蛙神的解释多与雨水和生育有关。山戎民族文化中的蛙形象多铸在牌饰上。其造型多为圆形，边缘为一圈连珠纹，蛙爬在中间。滦平营房村山戎遗址出土了一件春秋、战国之际的蛙面石人雕像。石人蹲坐姿势，蛙首人身，双目圆瞪外凸，嘴大宽阔呈半椭圆曲线形。头后部有一高出的平板扁形，刻放射线纹，形似羽冠状。身部裸体，宽肩束腰，双手掌抚下颌，手蹼贴于面部；大腿发达，两脚相对。作者很注意用形象来表现物体的性格和属性，对模拟物的形态、习性掌握的恰到好处，把蛙的大口、双目、蹲坐姿态刻划的栩栩如生；但蛙首轮廓已趋向写意。人蛙合一，似人非人，似蛙非蛙，即抽象又生动。加之神态威严，令人生畏，以及象征飞禽灵性的羽状冠等，充分表现出物体的半人半神的特定属性。蛙，是山戎民族的崇拜神。

　　鸟，具有翱翔天空的神奇本领，常常被视为神圣、吉祥、光明、正义的象征。山戎族对鸟类的尊崇，是因为鸟类给其民族带来了取之不尽的食物。常见有水鸭、大雁。大雁的喙向一侧突出，翅膀伸展，两足在翅膀与尾部结合处伸出，雁翅、尾遍饰短斜线羽纹，身饰网格纹，整体造型为俯视飞翔。结构简练，线条流畅，形象准确，给人以简洁明快之感。丰宁土城镇四间房山戎墓中出土的水鸭，造型准确、简洁，线条流畅、优美。鸭身为倒“S”型站立，鸭首高昂，胸腹前挺，给人以高贵、傲慢的感觉。鸭掌前伸，尽力支撑着肥胖的身躯。

　　马，是山戎民族主要的交通工具，与其时时刻刻相依为命。马不但是他们生产、生活的有力助手，更主要的是马还有不畏艰险、奋勇向前的特征。所以，山戎人喜爱马，崇尚马，往往用马的形象来装饰自己的心爱之物。马形饰在山戎装饰品中是常见的牌饰，其造型大都为驯服的、蹲踞的侧面。

　　此外，虎的凶猛、狼的狡诈、鹿的温顺都在山戎民族的艺术家手里得到充分的表现。北京军都山、丰宁五道沟、宣化小白阳等地的山戎虎造型的风格大同小异。其虎为低首、凹腰、翘尻、垂尾；虎身圆肥，四肢健壮有力，整个形态似扑捉猎物的悄悄匍匐状。

　　山戎装饰品中还有一部分几何纹，是由写实的、生动的、多样化的动物形象演化成抽象的、符号的、规范的几何纹。山戎民族在长期与大自然的斗争中，学会了为生存所需而创造物质财富，同时在社会生产实践中懂得了美，创造了美。美的产生，促使山戎文化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这种从原始崇拜到不是为了维持生存需要进行的原始艺术创造，才是山戎民族文化真正的艺术生产。

　　山戎民族的原始艺术观念与同处于春秋时期的中原文化的审美观完全不同。中原文化的审美趋于繁缛，与政治上的特点有着一定的联系。而山戎民族的艺术创造还处在原始的感情世界，正是审美意识和艺术创作的童年期。童年期的纯真作品才是真正表现人性的作品。

　　李泽厚在其论著《美的历程》一书中说：“劳动、生活和自然对象和广大世界中的节奏、韵律、对称、均衡、连续、间隔、重叠、单独、粗细、疏密、反复、交叉、错综、一致、变化、统一等种种形式规律，逐渐被自觉掌握和集中表现在这里”。而这些特点，最初不可能只是为了美观，主要还是精神力量的一种补充，后来被山戎民族由实用而所喜爱，最后，这种喜爱的形式逐渐独立起来，形成了山戎民族的审美观念。山戎民族在实践的基础上创造了自己的文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绘画图案和布局：圆形柔和，方形刚劲，直线有力，曲线优美，波状线轻快流畅，辐射线奔放激荡；既有鹿羊的娇柔、温顺，又有虎狼的凶猛、刚烈；既有蛇蛙的神秘、恐惧，又有飞禽的活泼、舒畅；还有骏马那热情奔放的神态。山戎器物纹饰比中原器物图案显得更加朴实，更富有生活气息，更活泼、粗犷、自由、舒畅，给人一种质朴的美，原始的爱。

“百有余戎”中的山戎

　　历史上的山戎，在它没有被燕、齐铁器文明征服、同化与融合以前，是一个“随畜牧而转移”，“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以射猎禽兽为生”，“咸食畜肉，衣其皮革”，“人习战以侵伐”的民族。历史史料的零星记载达40多处，闻名于史，实际上只有一件事，就是春秋初年齐桓公因山戎威胁燕国而伐山戎。此事《春秋左传》仅记载鲁庄公30年(公元前663年)“齐人伐山戎”，其原因，《春秋左传》又载。“以其病燕故也”。司马迁在此文献基础上，演绎成“(齐桓公)二十三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随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史记·齐太公世家》卷三十二)《史记·匈奴列传》中又说“山戎越燕而伐齐，齐桓公与战于齐郊”。这些文献说明，山戎族在春秋初最强大。这一点从考古资料中得到充分的印证。

　　吕思勉老先生在研究了大量的历史文献后，认为山戎族在春秋以前，势力范围很大，占地颇广，以近齐鲁之地，后次第为诸国所并，到战国时，惟仅燕者尚存。“后人追述管子之事，不知其时之山戎，疆域与后来不同也，则以为在燕山而已矣”(《中国民族史》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史记·匈奴列传》曰：“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其畜之所多则马、牛、羊，……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功以侵伐，其天性也。……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又曰：“燕北有东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余戎，然莫能相一”。山戎，居住于我国北方，以畜牧为主，随水草丰盛而迁徙，居无定所。没有文字，一切表达靠语言来叙述。食肉衣皮，生性剽悍、好斗，以年轻健壮为贵。其民族分支多，历史好称“百有余戎”。以氏族部落为单位，联合能力差，不能相互援助。东汉经学家何休曰：“山戎者，戎中之别名也”。西晋学者杜预《释例土地名》，以北戎、山戎、无终三者为一。西周初年，即约公元前十一世纪时，居住在周王朝的北方东部，到了公元前七世纪的春秋时代，我国北方地区活动着“百戎”中的山戎；战国时代，南邻燕，东近齐，西接赵，北连东胡。它时常长驱直入燕、齐、赵等国边境地区进行掠夺和骚扰，成为这三个诸侯国的时代边患，而其中尤以“病燕”为甚。

　　隐公二年(公元前720年)春，“公会戎于潜”，“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鲁隐公与山戎首领公元前720年春秘密在“潜”接触，当年八月在鲁国的“唐(即棠邑，今山东金乡东)联盟。隐公七年(公元前715年)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之于楚丘，以归”。周天子派凡伯带聘来鲁，行至楚丘(今山东省曹县东)时，遭到山戎族的袭击，凡伯只好无功返回。隐公九年(公元前713年)“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可见山戎族的军事力量之大。公子突于是给郑伯献策：山戎人只是一群流寇，有勇而无刚，贪婪而无亲，打了胜仗，互不相让；吃了败仗，互不相救。先头部队见有利可图，必然全力挺进，如果遇到失败或前进困难，四散奔跑，后继部队不去援救。郑伯命祝聃前后攻击山戎部队，山戎大败。鲁桓公二年(公元前709年)，桓公于山戎会盟于“唐”。桓公六年(公元前705年)夏，“北戎发齐，齐使乞师于郑。郑大子忽帅师救齐。六月，大败戎师，获其二帅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献于齐”。郑国大将大子忽率雄师力挫山戎部队，获得其主帅两人，甲胄精兵三百。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山戎族在长期于中原民族的战争中，学会了使用重甲军团，可想而知，山戎部队以从一支散兵游勇的流寇，发展成正规的、大兵团作战的武装。鲁庄公十八年(公元前675年)夏，“公追戎于齐西”。庄公二十四年(公元前669年)八月，鲁国曹邑(今山东省定陶县西南)发大水。冬，山戎族利用曹邑天灾和冬季有力时机，突发袭击“侵曹”，曹伯弃城出逃郑国的陈(今河南省淮阳县)。二十六年(公元前667年)春，“公伐戎”。公元前663年，山戎族侵扰燕国，燕庄公无法挡住山戎的进攻，告急于齐国，“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还。”燕庄公对齐桓公的鼎立相助，感激不尽。从而，引出一段佳话：燕庄公在送桓公回国时，送了一程又一程，恋恋不舍。一直送到齐国的边境内，桓公此时止步说：“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让给燕庄公踏进齐国那一部分国土。各国诸侯听说这件事后，都来服从齐国。这就是“齐桓公伐山戎、令支，斩孤竹而南归海滨，诸侯莫不来服”。

　　燕昭王时(公元前311—279年)，“百有余戎”中的一支力量，打败燕国，迫使燕国把一位名将叫秦开的将军送到北方东胡做人质。秦开在做人质时，深得东胡人信赖。归来后，燕昭王命其为大将，率领大军攻打东胡。这次大规模的全面进攻，迫使北方的“百戎”向后退却千余里。燕国便在“百戎”退出之地，设置了上谷(治所在今河北省怀来县)、渔阳(治所在今北京市密云县)、右北平(治所在今河北省平泉县)、辽西(治所在今河北省卢龙县)、辽东(治所在今辽宁省辽阳市)等5郡。并从造阳(今内蒙古自治区正蓝旗南)至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县)修筑长城，以防北方民族。燕昭王借大破北方民族之际，于公元前284年(燕昭王二十八年)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联合伐齐，攻占齐国七十多座城市。“齐兵败，湣王出亡。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宝”(明代李贽《藏书·世纪》卷一)。齐国之城，除了聊、莒、即墨外，其余各城均属于燕国。这次战役之后，北方民族，特别是山戎、东胡等，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其民族，或与其它民族融合，或全部族远走他乡，或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与其他民族结成新的部落联盟。

　　《管子·内言》注云：山戎有冬葱、戎菽，今伐之，故其物布天下。明金幼孜《北征录》曰：戎地多沙葱、野韭。所谓冬葱与沙葱，大概就是山葱之类。菽，即胡豆。种出山戎，北方土地中种植甚多。《尔雅》注云即胡豆。《本草纲目》曰，戎菽与胡豆，即豌豆。北方地区山戎墓葬出土了大量的海贝，或作为钱币，或作为装饰品。山戎民族十分珍视它——这些齐国远海之物。现在山东省出的大葱、大豆均为春秋、战国是山戎与当地物质的交流结果。

　　综上所述，七老图山以西，洋河盆地以东，坝沿以南的太行山、军都山西北和燕山北部的伊逊河、潮白河、滦河、桑干河、洋河等地区是山戎民族活动地区。

　　山戎民族部落联盟，虽然在历史舞台上消失，但它创造的历史文化，是我国古代历史文化的组成部分。山戎人民对开辟我国东北和北部的疆土，对发展北方畜牧业经济和草原文化，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山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是一个具有开发精神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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