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云高处
余燕鸣
生活中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的人初看起来很平常，很平常，平常得像一片树叶，一块泥土，一口瓷碗，让你以为他在芸芸众生中可有可无；可你一旦和他接触，看他的举止，听他的言语，感受他的人生经历，了解他的为人处世，你就会感到他的不一般，他的不 平凡，有的人还会让你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作家王云高老先生就给我这样的感觉。在我们南宁、在广西有点年纪的文学爱好者很多人是知道这个名字的，1979年王云高就是以和李栋合写的《彩云归》获得当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而名扬天下的。读初中时，从语文老师那儿我就知道了王云高这个大名，一直以来，我想象中的王云高是个有云彩一样飘逸洒脱的人物，要不就是个伟岸挺拔的汉子，总之，在我心中他是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第一次见到王云高老先生的是在2001年夏天的一次南宁市作协会议上，那时我刚加入作协。会上，当身边文友告诉我前面来的就是王云高时，我着实吃了一惊：一个高且瘦的老者，像匹长年跋涉沙漠中瘦骨嶙峋的老骆驼！望了他，老想到唐弢笔下鲁迅的形象：瘦！瘦得教人担心。当时，身为作协主席的 他在主席台上只作了 淡如清茶的简短发言，就走下来跟大家 一个个的 握手寒暄。在大家开怀畅饮，谈笑风生的时刻，他自己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双手抱肘，凝神沉思……那样子，好像我在哪儿见过的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照片。或许，大作家就是如此，在默默中洞穿时空，审视万物，思索人生。画兴突发，我在会议材料的空白处偷偷地给云高先生画张速写，抓住了 他的特征：瘦削的 面颊，硕大的耳朵，挺拔的鼻梁，微翘的下唇，犀利如鹰的眼睛……会散了，他起身离席，若无傍人地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随手将会议材料一股脑儿往怀里塞。看他这动作，我想到儿时到生产队的地里偷花生的情形，口袋塞满了，就把衣服往裤腰里插，勒紧裤带，把花生都往怀里塞，回到家里，掀开上衣抖落花生，肚皮上、裤裆里净是黄土……真没想到，一位鼎鼎有名的老作家，竟平凡如常人，纯真像孩童。在这次会议，我从文友那里了解到，王云高老先生虽年逾古稀仍笔耕不辍，目前正忙着创作一部有关草莽上将军——陆荣廷传奇 的长篇 小说，这让我对他更感崇敬。
第二次见到王云高老先生的是2003年南宁市文联的新春茶话会上，那次他姗姗来迟，在文联新任 领导的招呼下，他到主席台坐下来，身为作协顾问的他没有讲话发言。在人家忙乎不经意时候，他下来找个普通席位坐，仍是一副静默的样子，仿佛一位经年修炼的高人静观滚滚红尘。宴会开始了，跟一班新老领导一番应酬之后，自称半个武鸣人的他加入了我们“武鸣席”，就坐在我身边。云高先生很热情的和我们碰过杯后，就不露声色地看大家开怀畅饮，不时也和大家幽默一下，更多的还是静默。我却感到了不安起来，仿佛身边突兀起一座高耸的大山。我怀着崇敬的心情端起酒杯来要敬酒他，云高先生他连连摇手说“不行了，不胜酒力了！”。他的话是真 的，我看得见他瘦削的 面颊已现出桃红。我越发感到拘束，可多年来对他的崇敬仍促使我斗胆向他吐露心迹：“王老师，我一直好敬仰您，近段尤其注重研读您的随笔，感觉很有韵味，冲淡而隽永！真可谓：绚烂至极，皈依平淡……”真没想到，我的几句拙言烂语竟能让云高老先生激动起来，他眼睛洋溢酒逢知己的喜悦的对我说：“来，我跟你干一杯！”，边说边伸手去倒酒，可惜酒瓶空了。他随手提起面前的茶壶倒满了两杯茶，递上一杯给我：“来，咱们以茶代酒，干——”声音里多少的热情，多少的豪气！蓦地，我感觉周身有股暖流在喷涌……宴会当中，从文友那儿获悉，云高 先生创作的《草莽上将军:陆荣廷传奇 》一书已出版发行 ，这本以传统章节结构行文的长篇小说，充分发挥云高先生熟悉历史、擅长故事、语言生动、文笔简洁流畅的优势，妙笔生花，把本来很简单、平常、平俗的故事，描写得活灵活现，曲折回荡，引人入胜。这是一本可读性很强的书，深受读者的好评。我为自己没能拜读到云高先生的这部大作而倍感遗憾。
云高先生久久的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们言语不多， 但我却感到他如一个久违的朋友，如慈祥的父亲在给我无言的关爱。在艺术道路上苦苦追求了十几年，原想自己也算有了些收获，而今，靠着身边这位老者，我忽然感觉自己多么渺小，好比小时候，一个人坐在空阔的草地上，仰望天空，透过那朵朵云彩，看到那浩瀚无边的一片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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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已于7月24日在《南宁日报》凤凰副刊发表，望有心文友多指点、指点！
--------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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