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中共二大主张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原因探析[僚人家园]——壮族、布依族、岱侬族共同论坛『Cibgvenq 风土民情』

晓浏发表于 2004-12-20 10:06:00

[转帖]中共二大主张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原因探析

中共二大主张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原因探析
周忠瑜
(青海民族学院社科部。青海西宁810000)
 【摘要】中共二大宣言主张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五四”以后的李大章、毛泽东、陈独秀等党内早期领导者都从不同角度进行过论述；同时，共产党人提出这一原则与接受共产国际和联共党在思想上的指导与组织上的控制不无关系。以后随着对基本国情和国内各民族关系认识的不断提高，取而代之的则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自治区域自治政策。
【关键词】中共二大；民族地区；联邦制
 
中国共产党二大宣言中指出：“蒙古、西藏、回疆三部实行自治，成为民主自治邦；用自由联邦制，统一中国本部，蒙古、西藏、回疆，建立中华联邦共和国 ”这是中国共产党最早提出的多民族国家政体理论和政策，那么中国共产党为什么会在二大上提出这一主张呢?笔者以为这是研究探讨中国共产党民族政策发展演变中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本文就这一问题进行粗浅的探讨。
在中国论述联邦、主张联邦制不是始于中国共产党二大，最早倡导者也非中共党人。早在辛亥革命之初，一些资产阶级学者就已经在探讨这一问题了。正如李大钊所说；“人民国来，联邦论与统一论时呈对峙之观。”还在辛亥革命之中。湖北军政府就曾电各省派代表来湖北组织联邦；后来山东独立之时．亦曾揭联邦之帜；特别是袁世凯大搞独裁统治时。谈论联邦制的人进一步增多。新文化运动开始后，特别是五四运动前后．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如李大钊、毛泽东等也都论述过或谈到过联邦制。但从一开始，资产阶级学者同李大钊、毛泽东等之间谈论联邦制的内涵就不一样，存在着区别：
第一，李大钊、毛泽东所谈的联邦制同具有分裂行为的联邦制以及将联邦制看成统一的对立物的联邦不一样。进人民国以来．尽管很多人谈论联邦制，然而由于其立足点不同，所谈论的联邦制的内涵也不同．有的把联邦制仅仅解释成为分裂．或者只强调邦的一面而否认联的一面，或者只谈联的一面，否认邦的一面。而李大钊、毛泽东等不同，他们将两者有机地统一起来，认为联邦主义不仅不是分裂而是走向统一的捷径，“联邦之名，国人至今多相惊以伯。有以为联邦之制一见实行，莽莽神州必且四分五裂，演成割据之局，统一殆无可望。不知联邦绝非与统一相背而驰，且为达于统一之捷径也。盖尝论之，国家与统一原无二致，一以示其名，一以示其质。既为国家以上未有不统一者、既认联邦国亦为一种国家以上亦未有妨害统一者。”“由纲目言之，则统一为纲，而单一与联邦皆其目也。”认为联邦制也是统一的一种形式。联邦与统一并不是矛盾的，它仅仅是一种形式而不是内容。德国、美国虽然是联邦制，但都是统一的强国，相反中国自晚清以来．表面上是统一国家．实际上“督抚权足以抗拒中央，已成积重难返之势……而一省庶政类皆操之于督军省长之手，惟所欲为，奠能遏制．于此而目统一，非掩耳盗铃，即讳疾自误而已矣。”所以他们认为，不一定形式上的联邦，内容上就一定是分裂的；在形式上是统一国家。而内容上就不一定不是分裂的。
第二，李大钊等人认为，实行联邦制可充分体现民主．体现解放的精神。李大钊指出“所谓联邦，所谓联治主义，亦是德谟克拉西(民主)底组织。”而德谟克拉西“无论在政治上、经济上、社会上，都要尊重人的个性。”联邦主义不仅尊重个性，而且可以给个性自由发展的机会。与此相同的是，地方对于中央，亦犹如民众对于君主，民众各有其个性，地方亦各有其个性。而集权政治则使地方完全丧失其个性，地方对于中央没有任何权力。如果实行了联邦制就可以避免这一弱点，因为“联邦制就是一国有一个联合政府，具有最高的主权，统治涉及联邦境内各邦共同的利益，至于那各邦自治领域以内的事，仍归各邦自决，联合政府不去干涉。”这样联邦制既可保证中央的权力，也可充分保证地方的权力。
尽管如此，联邦制在概念上总是同分裂，总是同“联省自治”相联，虽然李大钊、毛泽东等把联邦制看成是一种形式．看成是走向统一的捷径，但更多倡导联邦制的人却想的是分裂．所以联邦制这种形式不符合中国国情。中国共产党二大就反对在中国内地实行联邦制．“民国的历史，若以十年以来武人政治所演出的割据现象便主张划省为邦，以遂其各霸一方的野心而美其名目地方分权或联省自治，这是完全没有理由的；因为十年来．一切政权业已完全分于各省武人之手，若再主张分权，只有省称为国，督军称为王了，。所以联邦的原则在中国本部各省是不能采用的。” 但是中国共产党二大却主张边疆各民族地区采取联邦制．“至于蒙古、西藏、新疆等处则不然，……在经济上与中国本部各省根本不同”，“所以中国人民应当反对割据式的联省自治和大一统的武力统一，首先推翻一切军阀，由人民统一中国本部，建立一个真正的民主共和国；同时依经济不同的原则．一方面免除军阀势力的膨胀，一方面又因尊重边疆人民的自主，促成蒙古、西藏、回疆三自治邦，再联合成为中华联邦共和国，才是真正民主主义的统一。”那么，为什么中国共产党二大在反对内地各省实行联邦制的同时，又主张边疆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呢?笔者以为中国共产党这一主张是基于以下三个原因提出的：
首先，这一主张的提出同中国当时的客观实际分不开，同中国共产党对少数民族、民族地区的认识不足分不开。
中国自清末以来，特别是辛亥革命以来．军阀割据、军阀混战的局面一直存在，中国从表面上看是个统一国，实际上国不成国，邦不成邦．中央势力难以统治地方，而地方军阀既不对中央负责，也不对人民负责，整个国家处在四分五裂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强调所谓的统一是空洞的．是不可能实行的，既便是统一了．也只能是“武力统一”，只能是将各民族地区统一于“武人政治之下”。所以党的二大指出，这种统一，“结果只有扩大军阀的地盘，阻碍蒙古等民族自决自治的进步，并且于本部人民没有丝毫利益 ”。可以看出，中共二大提出的联邦制同民国以来中国的客观实际有着直接的关系．中国共产党为了避免各民族地区受武人压迫而提出了联邦制主张。
当然这一原则的提出也同中国共产党在早期对各少数民族．对中国各民族关系不太了解有关。党的二大提出在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最大理由就是蒙古、西藏、新疆等地区同中国本部(内地)不同，“这些地方⋯ 一在经济上与中国本部各省根本不同：因为中国本部的经济生活，已由小农业、手工业渐进于资本主义生产制的幼稚时代，而蒙古、西藏、新疆等处则还处于游牧的原始状态之中。”所以这些地区只能实行联邦制。显然二大关于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立足点在经济发展程度上。但是这种解释不完全．经济发展不平衡是全国普遍存在的现实就是中国本部既有上海、武汉、广卅I、北京等较现代化的大城市，也有完全农业状况的广大农村、还有西南一带的刀耕火种式的，比蒙古、新疆等地更加落后的区域。因此，以此作为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依据是不完全的；另外．中国共产主运动开始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和沿海地区．而少数民族则更多是居住在边远地区。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袖们尽管在文章中多次提到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但对少数民族和民旗地区的r解是很少的，对中国各民族长期以来形成的特点，尤其是各民族通过相互交往而形成的大杂居、小聚居以及相互交错聚居的民族分布状况等情况缺乏认真系统的研究。因此反映在二大宣言中就有了不太适合中国国情的、不太适合中国各民族关系的联邦制原则。
其次，中共二大提出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原则同中共早期领导人在这方面的主张、认识有关。
二大时中共党员不足200人，而其中在宣言、决议中起作用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他们的主张，他们的思路往往是形成决议宣言的前提。二大前李大钊、毛泽东、陈独秀等多次倡导过联邦制，在民族问题上更是倡导民族自决、民族联邦。李大钊曾指出：联邦制不仅强调个性独立的一面．也强调共性、统一的一面。因为“个性解放．断断不是单为求一个分裂就算了事，乃是为完成一切共性．脱离了旧绊锁，重新改造一个普遍广大的新组织。一方面是个性解放，一方面是大同团结．这个性解放的运动，同时伴着一个大同团结的运动。”“譬如中国的国旗，一色分裂为五色，固然可以说是分裂，但是这五个颜色排列在一面国旗上，很有秩序，代表汉、满、蒙、回、藏五族，成r一个新组织，也可以说是联合。”“今后中国的汉、满、蒙、回、藏五大族，不能把其他四族作那一族的隶属。”李大钊认为联邦制是中国实现民族大团结的一个好形式。
毛泽东当时也有这种主张，他说：自民国以来，“九年假共和”，实际上是“九年的战乱”。他指出，现今的中国，由于帝国主义的侵略和“腐败绝顶的政府．娼妓生涯的党徒盘据国中”．造成“满州人消灭，回人、藏人奄奄欲死．十八省乱七八糟”，一国之内出现了“三个政府，三个国会．三十个以上督军王、巡按使王，总司令王，老百姓天天被人杀死奸死，财产荡空．外债如麻。”在这种情况下，他认为只有联邦。只有自治自决．才是最好的和可行的出路。他甚至认为自治自决是“必至之势”，是不可阻挡的。
李大钊、毛泽东等进一步认为，只有联邦，只有民族自决才能保全各少数民族，统一各民族
地区。李大刮强调实行联邦制的原因之一是．各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极不稳定．再加上帝国主义
在背后大搞民族分裂阴谋．所以“蒙藏边域，不是说自主，就是说自治。”而此时只有实行民族联邦，才能造成新的联合，因为“许多国家民族间，因为感情、嗜性、语言、宗教不同的原故，起过多年多次的纷争，一旦行了联邦主义，旧时的仇怨嫌憎，都可涣然冰释。”都可以形成新的统一。毛泽东在1920年12月写给蔡和森等人的信中进一步指出：“帮助蒙古、新疆、西藏、青海自治自决”是很要紧的。陈独秀在《统一与分立》一文中也说：“联邦与分立不同，但无妨于国家之统一”，“我们对于西藏及蒙古，分立与联邦都赞成，因为他们和本部都是语言风俗绝对不同的民族。”
毫无疑问，党的二大宣言中关于民族地区的联邦制正是当时党内领袖人物上述思想认识的反映。当然，二大宣言中关于中国本部不搞联邦制，反对联省自治的主张也是领袖人物们认识的结晶。李大钊就曾指出：“西南七总裁．自己捣起乱来了，恰好又有北京的八省联盟出来，和西南的残局唱对台戏。真是‘不南不北“ 乱七八糟’。”他认为．“联省自治或联邦制度，作为制度本身不一定就不好，然而像现在这样有监军在各地实行割据的情况之下．要想实行这种办法那是行不通的。”
再次，中共二大宣言中提出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主张同共产国际、联共党的影响不无关系。
中共二大一个重要的内容是加入共产国际，指出：“中国共产党既然是代表中国无产阶级的政党，所以第二次全国大会议决正式加入第三国际．完全承认第三国际所决议的加入条件廿一条，中国共产党为国际共产党之中国支部。”既然加入共产国际．既然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那么共产国际的章程规定，各国党必须无条件地接受共产国际的指导，包括思想上的指导和组织上的控制。而且“每个加人共产国际的党的纲领，都应该由例行的共产国际代表大会或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批准”，“共产国际代表大会及其执行委员会的一切决议，所有加人共产国际的党都必须执行。”
中共二大是在共产国际召开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大会(远东大会)之后召开的，中国派了3O多人参加了远东大会，并且参加了大会文件(东方问题提纲)的起草工作。(东方问题提纲)号召远东各国被压迫民族进行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革命．争取民族的自由、平等和独立，建立一个联邦制和统一的民主共和国。远东大会的这一提纲是根据共产国际二大关于民族殖民地革命理论、策略思想而阐发的。所以中共二大关于民族问题的主张的最早来源之一就是远东大会，尤其是共产国际二大及列宁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其核心是民族自决权和联邦制。
共产国际从一开始就对联邦制持赞同态度，并竭力推广。在共产国际二大的(关于民族与殖民地问题的决议)中说：“联邦制是各民族劳动人民走向统一的过渡形式。联邦制已在实践中表现其合理性：在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同其他苏维埃共和国(过去的匈牙利苏维埃共和国．芬兰苏维埃共和国．拉脱维亚苏维埃共和国，现在的阿塞拜疆苏维埃共和国和乌克兰苏维埃共和国)的关系中是这样，在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内部，同从前既没有国家生存权，又投有自治权的各民族(例如在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内，1919年建立的巴什基利亚自治共和国和1920年建立的鞑靼自治共和国)的关系中也是这样。” 上述决议认为“联邦制”不仅适合于有国家生存权、自治权的各民族，而且也适合于国内没有国家生存权、自治权的弱小民族。显然中国共产党二大主张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同共产国际的这种推广有着直接的影响。
这种影响我们还可以从中共二大宣言的具体内容中得到印证。党的二大提出在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强调中国本部同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程度上的不同。
而这一要点我们可以从列宁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纲》中找到。列宁指出：“共产党……在民族问题上也不应当把抽象的和形式上的原则当作主要之点．而主要之点应当是：第一，准确地估计具体的历史情况，首先是经济隋况。”
对这种影响我们还可以通过李大钊对联邦制的前后论述的侧重点不同得到印证。李大钊的“联邦主义”思想从内容上讲有前期和后期之分，在前期主要推崇德国和美国的联邦制，而后期则更加崇拜俄罗斯的社会主义联邦制厂。他指出，俄罗斯社会主义联邦，“就是一个俄国各部及各族的劳动者的自由联合。他与英国的联邦、瑞士的联邦迥乎不同。俄国的联邦苏维埃共和，是由俄国各部劳农组织而成的社会共和，倘为苏维埃所联合的各部分的劳农想互相分离，无人可阻挡他们的这种做法。”从推崇俄罗斯联邦制到学习俄罗斯联邦制是很自然的。在这里我们不难发现，一方面是共产国际、联共党对联邦制的大力推广，另一方面又是年轻的中国共产党特别是党的领袖们对俄罗斯的联邦制表示支持和赞同，这样党的二大提出民族地区实行联邦制也就成很自然的。
但是，无论从中国国情看，还是从中国各民族关系看，联邦制无论如何不适台中国国情。随着中国共产党的成熟，随着中国共产党对中国各少数民族的了解、研究、认识，更随着中国共产党正确处理了同共产国际、联共党关系之后，联邦制、民族自决权也最终被放弃，取而代之的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区域自治政策。
 
【收稿日期】1999—03—12
【作者简介】周忠瑜(1957一)，男(回簇)、青海西宁市^ 青海民簇学院社科部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共党史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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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钊文集(下)．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503—600．
毛泽东．湖南建设问题的根本问题—— 湖南共和国党史研究．1982，(1)：41．
毛泽东书信选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3．
陈独秀文章选编(下) 北京：三联书店，1984
李大钊文集(续)．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
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共产国际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1)：42—43．
【22]列宁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 72

南粤孤客 发表于 2004-12-20 11:01:00

文章首行中的“李大章”应该是“李大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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